如果早知道骗人的下场是这样(番外六)(1/3)

    淮市的秋夜,风里裹挟着凉意。

    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灯火辉煌的市中心,碾过郊区坑洼的路面,最终停在一座废弃化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荒草在车灯惨白的光束里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车内,左司禹靠在后座,指尖在手机屏幕边缘无意识地摩挲。

    屏幕冷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那双惯常噙着戏谑或暴戾的桃花眼,此刻却沉静得有些过分。

    界面上,是与陆惜棠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他发出的,关于这个月清寰地产开发公司全部营收的转账通知。

    上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系统自带的、毫无温度的爱心符号。

    那是她的回复。

    他盯着那个符号,时间仿佛凝滞。

    车厢里弥漫着昂贵的皮革与须后水混合的气息,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一种近乎焦渴的烦躁。

    像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

    他想再打些什么,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删删改改。

    “在干嘛?”——太蠢,像摇尾乞怜。

    “为什么不回消息?”——更蠢,带着质问,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想见你。”——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

    这念头本身,就让他觉得自己像条被她牵在手里的狗。

    最终,他烦躁地摁熄了屏幕,将手机重重丢在身旁的真皮座椅上,发出一声闷响。

    车窗外的荒凉夜色似乎更浓了。

    他降下车窗,深秋凛冽的空气猛地灌入,吹散了车内暖气的沉闷,也吹得他额前几缕不驯的黑发凌乱。

    “到了,左总。”前排司机的声音恭敬而刻板。

    左司禹推开车门,长腿迈出。

    定制皮鞋踩在碎石和枯草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被他身后的黑衣人无声地推开。

    废弃厂房内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弥漫着陈腐的铁锈、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呛人气息。

    几盏强光射灯突兀地亮着,将中央一小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更衬得四周阴影浓重。

    光柱的中心,是一张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宽大奢华的丝绒沙发。

    左司禹走过去,姿态随意地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背里,长腿交迭伸直。

    他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质地精良,剪裁完美贴合着肩背流畅的线条,与周遭的颓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立刻有黑衣人上前,粗暴地扯掉椅子上的人头上罩着的黑布。

    骤然的光线让椅子上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睛被刺激得紧紧闭上,又惊恐地睁开。

    岳延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脚也被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嘴唇干裂出血。

    他茫然又恐惧地转动着眼珠,看清周围环境和沙发上的男人时,瞳孔骤然缩紧。

    “这……这是什么地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左司禹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从大衣内袋里抽出一张折迭整齐的纸,展开。

    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他垂眸,目光在纸上缓缓移动。

    “岳延,二十叁岁,”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慵懒的腔调,“父亲,市规划局普通科员。母亲,商业银行柜面主管。家境……小康,简单。”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啧,真是……干净得乏味。”

    他放下纸,终于抬眼看向椅子上惊恐万状的男人。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

    岳延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挣扎着想后退,却只是徒劳地让椅子腿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左司禹站起身。

    颀长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踱步到岳延面前,皮鞋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岳延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在岳延面前停下,微微俯身。

    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凑近,距离近得岳延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你,真的不记得,”左司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目光锁住岳延的眼睛,“今天在深瞳,做错什么事了吗?”

    岳延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努力回想着白天在深瞳科研中心发生的一切。

    混乱的画面闪过——堆积如山的医疗影像数据、一个细微的录入错误、他慌忙修改、然后……

    “我……我今天数据……数据出错了!”岳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喊出来,“可是!我改回来了!我立刻改回来了!陆总……陆总她也检查过了!她说没问题!真的!”

    他急切地重复着,试图证明自己的无辜。

    “陆总?”

    左司禹唇角的笑意骤然消失,那张俊脸瞬间覆上一层阴鸷的寒冰,眼神锐利。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岳延的头发,力道之大,迫使对方痛苦地仰起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谁允许你碰她的?嗯?”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她对你笑?你以为那是什么?喜欢?还是……你喜欢她?”

    头皮被撕扯的剧痛和男人话语里赤裸裸的狠戾让岳延魂飞魄散。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帮她拿掉脏东西!我发誓!我没有……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不是喜欢她!”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涌出。

    “帮她?”左司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喉咙里溢出一声辨不出情绪的轻哼。

    他抓着岳延头发的手猛地向前一拽,然后在对方因剧痛而身体前倾的瞬间,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砰——!”

    沉重的实木椅子连同上面捆缚的人一起向后侧翻,重重砸在地上。

    岳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肺里的空气被这一脚踹空,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左司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挣扎的男人,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动作而微微凌乱的大衣袖口,声音恢复了那种轻柔的语调:

    “你怎么能……不喜欢她呢?”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地上濒死的猎物。

    他不再看岳延,转身走回那张奢华的沙发,重新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暴戾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朝旁边几个沉默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

    绳子被迅速解开。

    岳延还没来得及从剧痛和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沉重的拳脚便如冰雹般,带着沉闷的皮肉撞击声,毫不留情地落在他毫无防护的身体上。

    肋骨、腹部、后背……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内脏撕裂般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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