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第108节(2/2)

    褚昉抬头看看妻子，眉梢不自觉扬了扬，嗯了声，“记下了。”

    “你想好应对办法了么？如果那群闹事者一口咬定我们杀人，又找不到他们受人指使的证据，怎样破局？”

    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在烟火中有些迷人，陆鸢无意识眨了眨眼。

    又看着她说：“所以这公堂会有些艰难，但别怕，有我在。”

    “你没答应吧？”

    陆鸢看见，唇角弯起来，却说：“哪里用买这么多，带着麻烦。”

    褚昉去了一刻，带着早饭折返回来。

    褚昉看看口是心非的妻子，再看看她眼角的笑意，唇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打开食匣，一层一层把热腾腾的菜取了出来。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褚昉开门，回来时手中托着三套衣裳，两套颜色鲜艳的女装，一套袍装。

    几个大汉指着陆鸢吵嚷，往旁席上看，试探褚昉的反应。

    “还有，孙府尹若叫你徇私枉法帮他堂弟，你千万别答应。”

    “那也是你们先伤了我儿子，你们还死不承认！好几个乡亲都看见了，官老爷，你叫人来对质，我有证人！”大汉自信满满地说。

    却不知屏风后的巡按使已将此事记录在案。

    陆鸢梳洗穿戴妥当，坐去桌案旁吃饭。

    陆鸢讶异他竟回来得这么快，细看没见买衣裳，想他大约要吃完饭才去，没说话，整个人缩进被窝。

    “你昨日赴宴去了很久，是有什么事？”陆鸢试探问。

    其中一个小砂锅，应该是刚刚离了灶火，一揭盖子，浓浓一层水雾冲了上来，弥漫在褚昉眼前。

    褚昉点头，“孙府尹请我吃饭，还是那事。”

    这之后几日，褚昉偶尔会出去赴宴，但大部分时候在官驿陪着陆鸢。

    褚昉故意约了孙府尹出来，一改含糊其辞的态度，严正告诉他不会帮忙。

    以往朝廷派巡按使，地方官吏都会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这次托御史台盯他的福气，事情及时递进了圣上耳中，圣上临时起意派了个巡按，朝官尚未来得及与地方官吏互通消息，故而孙府尹根本不知圣上特意派了巡按来查这事。

    褚昉和巡按坐在旁席上，巡按面前放着此案的案宗，他正仔细翻阅，褚昉没看证词，只看了一份验尸单，记了些关键讯息，心中已在默默推演。

    孙府尹传唤证人上堂，几个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言稚子被成群结队出行的商胡吓住了，不过冲他们扔了一个石子，就被他们一个石头砸过来，差点儿砸瞎了眼睛。

    “鸿门宴哪有开芳宴香。”

    ···

    陆鸢奇怪，他怎么不去调查证据？

    褚昉一眼扫过去，像无影刀，几个大汉纷纷收回了手指。

    陆鸢虽出狱了，但不能擅自离开官驿，外面还有守着的衙差，褚昉约是为了陪她，才一再推拒宴席。

    陆鸢站在堂前，身旁是几个闹事的大汉。

    褚昉不是任人拿捏的人，按说也不会选这条路。

    晋阳府衙，孙府尹坐在公堂之上，板着脸，紧凑的五官更像受了挤压一般，透着些森然狠戾。

    人生地不熟，加上官吏袒护，证据找起来确实很难，但丝毫不作为并不像褚昉行事风格，莫非他果真拿定主意，打算与孙府尹做个交易？

    他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盘碟，像排兵布阵一样，非要把他们摆得整整齐齐，横看成行，侧看成列，小砂锅放在正中，像个冒着狼烟的烽火台。

    褚昉道：“自然没有。”

    那孙府尹殷勤了许多日，又是通融让陆鸢出狱候审，又是鞍前马后，最后讨来这么个结果，当场就恼了，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挥袖而去。

    孙府尹不止一次约他吃饭，说的都是帮堂弟脱罪的事，褚昉之前模棱两可，虽没有明确表态，但言语之间一次比一次松动，诱得孙府尹以为事情有希望，越发殷勤。

    陆鸢在驿站住了四日后，褚昉带回消息，说明日过堂，叫她还按之前与孙府尹说的来辩驳就可。

    褚昉给妻子夹菜，一筷子接一筷子，恨不能将她立时喂胖一般。

    他以前不曾做过这事，在家中时，等他穿戴妥当，饭菜早已摆好，不冷不烫，便说是饭来张口也不为过，他哪里需要亲自做这些。

    褚昉面色冷白，眼前漫着薄薄的水雾。

    “孙府尹不是要为你接风洗尘么，你何必跟我在这里清汤寡水的？”

    依照程序，双方各自陈述了事实因果，陆鸢才说把闹事之人认成了匪徒，几个大汉便闹嚷起来：“你胡诌诌呢，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百姓，不要以为你有靠山就可以欺负人！”

    褚昉也不喊她，坐在桌边摆碗筷，却没着急打开食匣。

    陆鸢不惧，与他们对质：“老老实实的百姓就可以拿着砍刀拦路了？就可以不由分说砍人了？我那匹马是你们砍死的吧，若非我手下人挡得快，也做了你们刀下亡魂，如此恶劣行径，与匪徒何异！”

    他说罢就不再言语，专心吃饭。他向来食不言，但陆鸢却有吃饭时谈天的习惯，以前和他无话可说，他规矩又多，陆鸢便也沉默，后来关系渐渐缓和，陆鸢偶尔在席间也会说些话，问些问题，褚昉倒也耐心回应，陆鸢便忘了他有这个习惯，想说就会说。

    昨日圣上派的巡按到了，还未去晋阳府，先被褚昉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