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第4节(2/2)

    陆鸢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尽职尽责给郑氏舀汤布菜。

    褚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陆鸢看《笑林广记》入了迷。

    陆鸢轻轻点头：“以前住的近，我常与她儿，儿女玩耍。”

    这日雪重，天寒地冻，陆鸢难得清闲，恰又来了月信，倚在暖榻上翻看《笑林广记》，却半晌没有翻页，而是盯着那片书签出神。

    “还好。”陆鸢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有人附和王嫮的话，有人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陆鸢笑着点头：“会好的，别担心我。”

    周夫人却突然笑着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般好的侄女守着，还有两个懂事体贴的儿媳伺候，真叫我们羡慕。”

    宴毕已是夜幕低垂，陆鸢送周夫人出门。

    ···

    “你跟周夫人很熟？”褚昉突然问。

    可他堂堂安国公，哪里求的到她？

    陆鸢笑着看了周夫人一眼。

    陆鸢对婆母所为并不反感，郑孟华分管庶务，自己反倒轻松些，能放更多心思在生意上，是以不管王嫮背地里如何抱怨，她从未多说一句。

    陆鸢微微一愣，无意识点点头，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陆鸢换了身厚实的冬裙，外套一件胭脂红连帽披风，立在雪中似一株凌寒独放的红梅，褚昉看她一眼，问：“会骑马么？”

    他轻咳一声发出动静，陆鸢抬眼看向他，似未完全回神，怔了片刻后才起身相迎，柔声问道：“国公爷怎么来了，今日不用当值么？”

    立即便有人夸赞王嫮大方识礼，宴席上的话语中心从郑孟华转向了王嫮。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陆鸢和王嫮身上，纷纷夸赞起两人来，陆鸢只是谦和地一笑，王嫮却满面悦色，说道：“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寿宴过后，郑氏分了一些庶务交由郑孟华打理，俨然已有将她培养成当家主母的打算，王嫮心中不平，不敢对婆母撒气，但话里话外总试图挑拨陆鸢和郑孟华的关系。

    他起身披上大氅，又对陆鸢道：“穿厚些，积雪太深，马车难行，我骑马带你去。”

    “冷吗？”褚昉问。

    王嫮听罢周夫人的话，自知失言，面色一讪，再不说话了。

    他大概确实有求于她？

    郑氏这才道：“我不馋这些东西，大家若吃着好，便分着吃了。”

    随后，他亦翻身上马，二人同乘一骑，陆鸢只觉身后似多了一堵墙，挡住了肆虐的风雪，但她并没靠过去，仍旧挺直了脊背。

    陆鸢没有计较，吩咐人拿来了百寿果。

    陆鸢没有回答，褚昉便默认她不会，与她说了些上马应注意的事项，陆鸢颔首道谢，敏捷轻巧地跃上马。

    她想到陆鸢过的不好，可没想到是如此不好，竟让一个明媚娇蛮的女郎变得如此沉静寡言。

    褚昉看看天色，想到路上尺深的积雪，本想说算了，但一想到两个娃娃眼泪巴巴的可怜样子，点头应道：“我陪你。”

    周夫人似是自言自语地慨叹：“人都说这百寿果丑贵丑贵的，我还在想，为何越丑越贵，今日一尝，才知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有口福，跟着老夫人沾光了。”

    陆鸢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却也没有违逆他的意思，在他身旁坐下。

    这百寿果十分稀见，且不易存放，也就陆家有行商背景才能弄到这么两大箱，情意重不重不好说，礼是真的不轻。

    雪势很紧，茫茫渺渺，不消片刻，褚昉的玄色大氅上已经覆了一层白，他起初驱马疾行，察觉陆鸢身子在发抖，便打马慢了些。

    褚昉没应她的话，脱下厚实的大氅在暖榻坐下，心不在焉随手翻了几页书，见陆鸢站着打量他，便拍拍身旁位置，说道：“坐。”

    百寿果个头不大，表面像佛陀的肉髻，品相有些寒碜，王嫮看了眼，怕众人嫌弃，再次强调：“这是陆伯父送的，礼轻情意重，品相虽不好，味道是极好的。”

    郑氏心生不快，指使王嫮道：“听说有人送了百寿果，叫人拿来，给大家都尝尝。”

    褚昉接着问：“那你可知，哪里能买到百寿果？方才果儿和五郎闹着要吃百寿果，我去过一趟市肆，雪大闭市了。”

    突然看向郑孟华道：“我记得你最擅长作诗，不如就这百寿果作首诗？”

    “也常送百寿果给周夫人吃？”褚昉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温和了。

    临上马车，周夫人握着陆鸢手臂道：“不管怎样，保重身子。”

    满堂响起附和声，郑孟华只好吟了首，众人纷纷拊掌称赞，“才貌双全”等话不绝于耳。

    王嫮看向陆鸢道：“嫂嫂，是陆伯父送的吧，不知放在哪里了？”

    褚昉待她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陆鸢自认最近没有招惹过什么要他训诫的事，那他来这里便只有一个目的了。可是，今日时辰尚早，还未用晚饭，且她来着月事，不能伺候。

    她今日实在看不透他，他以前做那事从来都是直入主题，哪会像现在欲言又止，别别扭扭的，倒像有求于人的样子。

    这是指使陆鸢干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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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为了给郑孟华的一双儿女解馋。

    褚昉愣了下，似是没料到她领悟如此之快。

    “我侄儿们也喜欢吃那东西，家里会备上一些，应该还有，不若我回家一趟？”

    郑氏瞥王嫮一眼，冷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