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渣男与两清(2/2)

    夏尧听得一怔，又问他：“早点想起来？”问完许是觉得有点多余，他朝前走两步，背过身在江安面前站定，故意冷言道：“早点想起来又有什么用。”

    他同时觉得夏尧实在是太善良了，事到如今还能为了让他重回赛场做了那些努力——也许和自己一年多前又救了他一次有关，但总的来说还是他亏欠夏尧的多。

    3V3比赛的第一局被沉烟冷拿下，陈故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说话口无遮拦的赵鑫伟居然能和邓风打出那样默契的配合，把对方的失误掐在手里，赢得干净利落。

    江安心想那哪成，赶紧又劝说他：“你要追究，得追究，我——”

    夏尧重新走进了摄像师的镜头，始终没什么笑容。江安看那双眼睛都看怔住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倒轻巧，可我这才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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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一把确实不应该是寒江映雪二队的水平，陈故见夏尧转身离开了比赛区域，他左右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也没什么事，就是......”夏尧侧过身，目光分明是越过陈故随意放出去的，却像是长了脚，一不小心就跑到走廊尽头突然出现的江安身上去了。

    然而夏尧只是眉心紧皱地看那两人拉扯着走远，仍是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厕所。

    江安把陈故打发走了之后回来本来想追进去，但细想又觉得追到厕所去不太妥，还是选择站在了门口等夏尧出来。

    昨晚的信息并非他有意不回——不过也可以算上三分故意，胸中那口气明明早些年就散了，江安昨晚一提，就又堵了上来。

    他欣慰地拍拍赵鑫伟的肩膀，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面色凝重的夏尧。

    “啊不是，不是不是，我意思是——”陈故尴尬地摸摸鼻子，又说：“这么巧，你也上厕所？”

    “也三件，抵消了。”

    说完夏尧离开了，江安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听到耳旁传来踏月的技能讲解，回过神来扭头看到墙壁上挂的电视机里正在直播比赛。刚刚打完的这一局寒江映雪赢了，夏尧的粉丝比场上二队的粉丝还要激动，一直不停地喊夏尧的名字。

    所以夏尧擦了手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江安，是躲也躲不过——出都出来了总不能再回去，更不好忽视他直接走过去，无可奈何之下他站在江安背后说：“找我有事？”

    “哎这就对了嘛，我刚刚一看你那脸黑成那样，想着过来跟你聊两句又怕你多想。”陈故解释道。

    “那哪能撇得开呢！”

    “高中你两次帮我解围，一年多以前那次你要是不帮我挡一下，我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命现在这儿，”夏尧说着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江安身侧，眯着眼睛看看外面艳阳高照，叹息道：“然后高中那事儿，青训营的事和你进沉烟冷当教练的事。

    他虽然一直跟着夏尧，可一时也没想好怎么搭话，跟着在男厕所前终于停了下来。

    他还没开口，夏尧就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走出去两步又停下，背对着他又说：“就像你说的，那是你喝醉了，你说了什么做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夏尧走两步站在落地窗边，抬手揉了揉眉心，陈故跟上前与他并肩站着，看到他满脸倦容又悄声问他：“怎么？没休息好？”

    江安对自己绝望了，这已经不是记性不好的范畴，他确定自己就是个“渣男”，这和夏尧对自己到底什么态度没有关系，判定渣男的决定性因素就是明明知道夏尧一直因为性取向遭受校园暴力，他还在那样的情况下问他那种问题，莫名其妙亲了别人，还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忘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多年过去甚至要经人提醒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夏尧转身问他：“怎么，你要跟我去上厕所吗？”

    夏尧笑了笑，左手在右手手腕的袖扣上摩挲着，平静道：“四年前我留自愿在DP和以前高中那事没有关系，而且我也跟你说过以前的事我都不介意，现在希望你回归赛场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我想撇开以前的事跟你做个朋友，这都不行？”

    夏尧对自己的误会肯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个和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从本质上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区别，江安想。

    “最近想的事情多，不太好睡。”

    和陈故打过招呼后，江安暗自沉下一口气，转过去看着夏尧说：“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江安追到这里来显然不是为了和夏尧“两清”，他不像夏尧，记了这么多年可能气也气过了，当下刚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无论如何看到夏尧都是有些尴尬和内疚的。

    这句话连个主语都没有，实在是暧昧又莫名其妙，夏尧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的一声“嗯”算是回应。

    他随之一阵心悸。亏欠，这怎么能叫亏欠呢？

    “嗯？什么叫早就两清了？”

    “我多想什么，比赛有输有赢，我心里有数。”

    陈故见夏尧望着自己的身后欲言又止，于是转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江安抬手和他打着招呼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

    “责任？”夏尧转了过来，上下打量江安一眼，他一字一句缓缓问：“你要承担什么责任？”

    “阿故，我想跟夏尧说点事，你回避一下。”江安突然说。

    “我——”这一个字刚说出口，江安回过味来发现自己那话说得完全是暧昧又没用，后面的话自然也就说不下去了。

    “至少我可以早一点跟你道个歉，无论是七年前也好，还是四年前也好，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安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奇怪，”听他这话夏尧唇角的笑意变得纯粹明朗，他顿了顿，又说：“我为什么非得追究？我图个清净不好吗？”

    “老李一直跟我说让我仔细想想以前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应该早点想起来的。”江安正经答道。

    陈故笑道：“什么事这么烦人？跟我聊聊？”

    “因为我不想亏欠别人的，夏尧。”

    “啊？”陈故一愣，脑子没做出回应的时候人已经被江安推出去几步了，他一边被迫往前一边回头质问江安：“你们有什么事还要我回避才能说？——夏尧！你说！”

    夏尧闻言，看着他沉默片刻，收敛了笑容语气恢复如常，淡淡道：“那我们早就两清了。”

    夏尧盯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道：“行了，我知道你干嘛来了，我没事，他们什么水平我知道。”

    就这十几秒，夏尧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思想斗争，在“留下”还是“离开”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等他做出决定要回避的时候，江安已经走到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