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2/2)

    长江汹涌,肆意吞没着人的生机,再也感受不到眼泪,轮渡上众人的面孔浮现在脑海,刻骨铭心。

    好像时间被无限延长,心跳到了嗓子眼。

    唐敬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可以提前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你,安陵先生。”

    她再次回神时,浑身湿漉漉地躺在甲板上,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嘴里渐渐充满了血腥味。

    魏环说:“楚徽你脑子坏了?赶快起来,他过来了。”

    鼻腔、口腔和肺里被灌入冷水,明玉恍惚地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段话来:“你们跟我爸爸有什么区别,自以为是的东西,我难道参与了当年游轮上的惨案吗?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明玉听到他们的话,没有反驳什么,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真夜,她心中十分明白,真夜没有第一时间救下自己,或者想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他必然也是这场灾难的参与者。

    哥哥知道这件事,会责怪她吗?可是她觉得好委屈。

    但没必要了,因为真夜对唐敬霄说:“去实现你的计划吧。”

    欺骗情绪,爱不在叙。

    明玉蹙眉低呼起来,前方的男子动作停顿了一下。

    “啊。”

    往日里的许多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只是一场笑话。

    真夜打断了唐敬霄的话:“敬霄,我没有时间再看这出闹剧,请你体谅我。”

    他们还没有离去,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直到里面的唐敬霄走过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侍着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是泛着冷光的注射器。

    “你去死吧。”

    “你有一个合格的畜生父亲。”唐敬霄蹲下身,与明玉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是浓郁的墨色,能把人的生机吞没殆尽,他对旁边的侍者说,“动手。”

    真夜疲倦地闭上眼睛:“你答应过我,她不会死去。”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把旁边的魏环也拉下水了:“对吧,魏环?”

    唐敬霄用的是陈述句,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徽两人,注意到男生鼓囊着的裤子,他笑出声来,带着些讥讽的意味:“这就发情了?”

    “哈哈哈哈,真是嘴硬,”他要掀开明玉身上的裙子,却顾忌着什么,目光朝远处望去,嘴里还不干净地说,“你是不是处女?嗯?”

    她的袖子被粗暴地扯起来,静脉注射的药剂,是很娇艳的玫红色液体,从小臂推进,流淌循环至全身,十分冰冷。

    她又想起轮渡上的真夜。

    “没有人想得到你的原谅,你说是吧,安陵先生?”唐敬霄露出轻蔑的笑意。

    真夜克制不住内心的悲恸,他大步跑到栏杆前,像是要抓住她坠落的身体:“大小姐——”

    “这是欲加之罪。”明玉盯着人群里的真夜先生,内心的仇恨重压累积,“我不会原谅你们——”

    但双拳难敌四手,侍者轻松化解了明玉的挣扎,硬生生把她掼到了栏杆上,铁艺栏杆咯到了腰间的骨头,痛得眼前发黑,她却拼命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明玉力气也是有的,别说这种危机的时刻。

    “把她交给安陵。”唐敬霄说。

    明玉在他起身的瞬间,立马退到身后的栏杆上靠着,她的发丝被吹得凌乱,眼睛里殷红一片,因为路上被楚徽连拖带拽,短时间内还直不起腰身。

    楚徽脸色有些难堪,他为了自己面子,急忙说:“是明玉发骚勾引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吊着我、勾着我,不让我碰,很多人都说她是个婊子,她在学校里,还仗着自己的出身,想打谁就打谁。”

    说到这里,她望向旁边的楚徽:“到底是谁更有罪,你们比我更清楚。”

    视野里,因为生理疼痛,明玉漂亮的面容有些扭曲,湿透的乌发贴合在脖颈处,纤细脆弱的模样,让人的施暴欲在心底燃烧。

    轮渡上的侍者把她压在地上,她的长发在冷风中飘扬,挡住了朦胧的泪眼,比起江风带来刺骨的寒意,周围人充满恶意的目光,才叫自己心灰意冷。

    “大小姐,你看到了吗,好多人都想这样羞辱你,”楚徽拍了拍她的脸,很下流地说,“把我都看硬了,能把鸡巴塞进你的嘴里吗?”

    回去,不是地狱,为何看见你忧虑?

    ”敬霄,你不用对我说这些,我并不是这场舞台剧的主角。”真夜没什么表情地侧过身去,冷风吹乱了他的额发。

    唐敬霄说:“所以你借着自己旧贵族的身份,获得祖上庇荫,然后以权力欺辱同校的学生?你心安理得,已经享受了亲族带给你的肮脏地位,自然也要承担后果。”

    魏环很配合他:“对,她就是婊子。”

    唐敬霄面无表情地睨着她。

    “你身上流淌的血,就已经是一种罪孽了。”唐敬霄的神色十分冷漠,他像是刽子手似的,字句一层一层剖开人的血肉,“旧贵族么,不就是有悖伦理的牲畜?”

    明玉被他们气笑了,她至今仍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勉强站直身体,泪从脸庞上滑落,即使如此狼狈,她依然是举世罕见的姿容,叫在场所有人移不开目光。

    “我欺辱他们?哈哈哈哈……”明玉惨笑不已,“到底是谁要像狗一样倒贴过来。”

    “嗯,因为她确实罪不至死。”

    这些日子以来,真夜先生展现出对她的迷恋,到底有几分真实呢?他说了那么多遍喜欢自己,为何在自己被折磨的时候,那么无动于衷。

    她还记得他明亮的眼睛,热烈真诚的模样,那么肆意地闯进她的生命,带给她无数惊喜。但现在,自己只会有痛彻心扉的感觉,因为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唐敬霄闻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他步履极稳走向明玉,锃亮的鞋落在她面前,男子穿着很薄的亚麻色风衣,行走之间气势极为凌冽。

    先过来的是真夜,看到明玉的样子,他怔愣了许久,但没说话。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唐敬霄眯起眼睛,神色更是讥讽。

    耳边响起江水的声音,在被扔进长江前,她看到了众人的脸,呼啸的风声刺激着神经,自己在漫天繁星下、在这所轮渡之下,是多么渺小啊。

    如果自己不插手今天的事情,她可能会被轮奸至死,这就是过度美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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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后,是神色淡然的唐敬霄,他走到明玉前面,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平静地说:“你是明远安的女儿。”

    明玉的眼泪砸了下来,只觉得自己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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