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人生的旋转木马(2/2)

    Trigger终于拾掇完了。我主动牵了他的手。他的左腿已经不疼了，但是左眼到现在还没有修好，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眼窝，瞧着有点瘆人，还有点滑稽。Trigger说：“我想先去补个眼睛。”我想，如果重新给他装上电子眼，他便可以自由登陆网络，我就不能控制他了。

    Trigger这才又笑了笑，道：“他住在地下城，只是经常到地上城巡演。”

    我原以为Trigger听后会气恼，但是他的反应有点出乎我意料。

    Trigger没好气道：“会比猪笼组这个名字更蠢吗？”

    Trigger问我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去见他的朋友了，明明早上我还因为这件事和他闹脾气。

    他仰起脸来，我看清楚他的模样。

    我道：“我一直以为这种花里胡哨展现人体极限的表演是仿生人们的专属。”

    事实上，我对这件事仍然很抗拒。虽然待在屋子里很闷，我也很想出去玩，但是一想到我要走出这二十平方米，我又觉得害怕。我不知道我的意识是否足够坚定，能够面对我是异类这个事实。在屋子里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可到了外面呢？一想到这里，我又开始头晕脑胀，不由扯紧Trigger的袖子。他穿了一套我的衣服，有点不合身，正在抽裤子。他叫我乖点，不要闹。我很受不了他用这种主人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又乖乖听话了。

    Trigger道：“是的，所以表演团里大部分是贫民窟出身的孩子。啊……到了。”

    我确实没有接触过这种娱乐活动。

    我问道：“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Trigger带着我一路前行，接着他领着我搭乘通往地上城的升降电梯。

    “好蠢。 ”

    我随口问道：“说回来，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他上身是一件只有半截的黄铜色短马甲，裸露的乳头挂着金色的环，下半身如同芭蕾舞者只穿着一条白色裤袜，在冰面旋转跳跃时，看上去倒好似兔女郎般的性感尤物。

    我呆住了。

    “那你靠什么吃饭？卖情报吗？”

    眼前是宽阔的白色冰面，冰面上有一名金发青年正在跳舞。

    我跟随Trigger上了高台，找到票上的位置坐下来。

    好吧。

    我道：“Trigger，带我去见见你的漂亮朋友吧。”

    “以前我会接活，事成后能收到不菲的佣金。”

    他当然是好看的。

    我看着他，道：“你注重结果，不会追溯原因。”

    他是我在“栅栏”里见过的阿喀琉斯。

    “Knights。”他答道。

    他头疼道：“June，花滑不是这样子的。你肯定没有看过他们的商演节目。”

    Trigger顿了顿：“我怎么觉得你意有所指？”

    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当初他想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可不是为了让我多找一个帮手吗？

    Trigger说今天只是彩排，观众很少，叫我轻松些。我嘴硬道，我轻松得很。他笑了笑，带我检了票，进去后便看见由组装箱搭建的高台。场内响着一首浪漫轻快的音乐。

    “是的。不过我接的都是组织拉的活，我从不多问。”Trigger道。

    金发青年还停留在场中央，Trigger在高台上向他招手：“阿廖沙！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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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igger道：“我没问。黑客互相攻击是常有的事。何况，结果已是如此。问多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只能浑浑噩噩地活着，像一只观赏动物，供他观察，供他记录。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够不着他。

    我……一直在笼子里。

    “……在人工铺满的冰面上溜来溜去？”

    在我面前，是如同儿童乐园的入口，好多气球好多话，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

    我道：“他为什么要拉拢你？”

    我难得在这时候好奇心起，问道：“Trigger，你整过容吗？”

    Trigger看了看镜子：“没有，我本来也不打算靠这一行吃饭。”

    Trigger笑道：“确实，一开始观众们只想看一些有趣的节目，并不在乎谁在表演，但是粉丝多了，便容易产生分歧。有些人认为，花滑本来是一项展现人体美的艺术，总是让仿生人表演那些高难度技术流的节目有什么意思？他们认为这些表演是没有灵魂的，是亵渎艺术的，于是这些人在十年前筹建了一个新的委员会，搞了一个人类花滑表演团，里面的表演者都是未受过义体改造的人类舞者，五年前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巡演，如今也有一批死忠了。”

    “……现在还没有接受过义体改造的人类很稀少吧？很多人从母胎开始便植入纳米机械了。”我道。

    我掀开毯子，翻过身子，Trigger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我定定看了他一会，他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让我的眼睛亮出来。

    我现在想明白了这件事，却烦躁得很。

    Trigger道：“他只是一名演员。你听说过花样滑冰吗？”

    我不答应。

    Trigger：“……”

    他久久没有再说话。

    我终于认出他来。

    “骑士团听起来更蠢。”

    “是圣殿骑士团。”Trigger还试图纠正我，“至少翻译是要这么翻的。”

    我很紧张，问道：“你的漂亮朋友住在地上城？”

    “……他是偶像？”

    “……是这样吗？”

    表演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我们进来时节目已进行到下半段。

    我没有否认：“你做事太凭自己喜好了。并且你认为别人也和你一样。”

    我问道：“……是帮黑帮做事么？”

    Trigger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它的特殊含义。我是被主席拉进去的。那时候，我和他玩了一盘‘捉迷藏’，我被他找到了，我输了。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他叹一口气，没有坚持。只去附近商业街上的药店临时买了一个医用白色眼罩戴上，还问我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