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男神】第十五章(1/1)

    015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

    对于大亓储君,皇族唯一继承人的教育,自然有详尽的规划。太子进学的时间为“卯入申出”——卯初入学,入上书房修习文化策略;下午往箭亭,或在射殿操演技勇,或在箭亭校场练习骑射,直至申初二刻散学。虽然偶有迟到早退,但朱祎隆算得上非常勤勉了。

    太子与耽王自东华门进,至箭亭止车下马。这是被特许能在大内乘车骑马的规定路线,若去乾清宫上朝确实省时省力,但对于进学来说,往上书房去倒绕了个大远。

    沿着长长的宫巷并肩走着,虽不见如何规行矩步,但到底稳进稳行。再看不到两人为抄近道,似双飞燕子般携手飞奔的身影了。

    太子隆望着两旁高耸的宫墙,压抑而严密,遮掩着自己全部的世界。他望不出去便只能向前,所行之路注定阴郁而冰冷。再望一望身旁的牟未,他不禁感到困惑:举这高墙厚垒做何?军锋所致朝堂倾轧,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于丹墀【í】之下止步,朱祎隆轻轻牵起牟未的手:“基奴。”

    “怎么呢阿居?”牟未有点意外,意外于太子隆眸光中一闪而过的软弱。

    “我们有多久没有一同进学了?”记得第一次步入惇本殿,牟未就在那里了,他不肯行礼,说自己不是侍读,是助教、是半师!何太傅要打他,他闹将起来,泥鳅一样的蛮人,谁抓得住呢!思及过往,朱祎隆挂上一丝真心的笑,“我们自幼相识,情分早已不输同胞手足。基奴,你可愿做孤的‘东平王’?乱时征讨天下,兴时替孤辅政、甚至监国?我们二人携手将大亓振兴,该有多好!”

    “咱俩这样,能叫兄弟?”牟未稍一用力,便将朱祎隆带进怀里。他清醒的知道太子的示弱不过是降低姿态罢了,信而从之,则堕其计矣。就像他的身体,绵软而坚韧。“他俩是很好!但本王不需要手足,也不想你死得早!”东平王与汉明帝,完美的皇家小兄弟,确实令人敬佩。但前提是皇帝对你好还死得早!

    朱祎隆没有挣开他,只抬头切切对他说:“你我相争不异于同室操戈,内乱频生之下,这江山还能承受多少创伤?!”

    牟未自然回应朱祎隆的热切,一手拢住他臀月夸,将他紧紧扣向自己。“阿居,不想受伤就不要反抗这话,要我每次都对你讲吗。”

    “不反抗?孤该拱手相让吗?届时引颈待戮任人宰割?”大亓的江山到父皇手中已是风雨飘摇,他也曾努力扭转乾坤,奈何日月欲明,浮云盖之。朱祎隆觉得悲痛,为父皇也为自己!但大亓即使再千疮百孔也是朱家的江山!

    牟未舔了舔他因气苦而微垂的眼角,无辜得好看,越虐越好看!“本王在这里,谁敢戮你?!”他叫着阿居,喁喁奉劝:“这江山,你的小肩膀挑不起来!咱俩最好的结局不是你养着我,就是我养着你,圈养!嗯?只看这天下未定,怕是要本王操劳了。”

    藩王典兵、权臣辅政,双刃剑,死循环!朱祎隆觉得挫败而愤怒,他将牟未这贼逆大力推开,拂袖而去!举步踏上丹墀,一阶一阶,朱漆斑驳而残破,全部招显着对皇权的藐视与怠慢!且等着吧,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等孤一个一个讨伐!

    不过眼下轮不到他讨伐旁人,自己先要领罚!谁让他迟到了呢。

    作为侍读的王泇尔早早候在惇本殿里,太子来迟了,按例就是打手板,他便准备好戒尺什么的。多可悲,太子不可能亲自挨打,侍读的职责范围就包刮替罚这一项。

    也不是一进门就打,该有的礼还是得过的。天地君亲师,君在前,师在后,先给太子请安,再给太傅请安。每天这么跪来跪去的不现实,所以太子与太傅互相行礼时,双方用长揖代替跪拜。

    广袖相对一揖到底,太傅到底让了太子一息才起身。要说这太傅何煛,乃永康三年的六元状元,真正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博览群书但在牟未眼里,归结成一项——食古不化!他出身庐江何氏,名不见经传的小氏族,但他的才华在那里摆着,得到左相王挚文的赏识,成为其门生。本来入内阁、进军机,甚至成为宰相候选人都是指日可待!但其为人过于耿直不阿,得罪了不少权臣。所以左相只好另辟蹊径,把他这样的推上太子太傅之位,将来当个帝师也算仁至义尽了!

    无论时局如何,学习不可一日懈怠,这牟未能理解,何太傅严于施教也无可厚非。但为显公允,何太傅的入室弟子、恩师左相的儿子——王泇尔,无论什么事,都要陪打!这牟未可就不答应了!什么免于不公、绝无偏颇,教不严师之惰,你怎不打自己?!

    牟未自小就跟何太傅抗争惯了,拦着不让打!即便与王氏交恶,但让他眼看着泇尔挨打也是不可能的!“何老师,经年未见,还在上书房屈就呐?!”牟未身形伟岸,能很好的将泇尔掩在身后。开玩笑,以前是他未过门的小舅子,现在是他的王妃候选人!谁敢动一下试试!

    “何某能教导国之正统,我大亓的储君,无上荣耀!”何太傅自是一派端严持重,不苟言笑。他让王泇尔、白羽自己过来给他打!

    看那俩怂货真乖乖伸手待揍,牟未要气炸了!他劈手夺过戒尺撅折了,掷到何煛脚边。“何老师好大的官威!也是,您上不去匡主,下不得益民,跟这儿打孩子出气呗!”要不是看你万年不变的帅,直接扔你一脸!

    要说何煛此生最憾之事便是空有一身抱负无以施展,困在这一隅之地!他绝望于朝廷的腐朽,却无能为力,只好超脱于世,将毕生精力都放在太子身上,以期曲线救国!此时被被牟未当面揭出来,一时恼羞成怒骂到:“窃国之贼!安敢妄语!”

    忽略窃国一说,牟未尽量面色平和地帮他分析:“您不妄言,您超脱!呵!这乱世之中,不图闵乱思治,到说什么超脱,何老师这算什么?嗯?尸位素餐的老顽固!”

    这话说得极重,任谁人也受不住,何况酸儒何煛!但谁敢回嘴袒护?杀神殿下什么时候最可怕?不辨喜怒的时候才最可怕!

    闹成这样,在场的连劝也不敢!都怕激怒耽王,给何太傅惹来杀身之祸!只有太子还敢劝说一二,他大事化小个中里手了:“你别说他老”

    王泇尔:“”

    白羽:“”

    牟未:“?”

    何太傅本人:“???????????”

    但何太傅要是个懂得因势利导见风驶舵的人,也就不在这里教书了!他对太子摘冠下跪,“老朽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太子殿下!而今无颜面圣,跪请太子替卑职将这爵弁还与圣上吧!”全世界的酸儒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激愤地表达了一个切请辞官的意思。

    跟谁钢呢?牟未早没耐心了,将他爵弁抢了,冷笑道:“辞了好!也不必劳烦太子,本王还要面圣,顺道替你送皇帝那里去!”他一边转着何老师的爵弁气人,一边喊着阿居:“你也不必假模假式上什么学了!也省得蹉跎这俩孩子,这么大了还要给你侍读!”言罢拉着王泇尔就走:“走!上你姐那儿收拾了东西就跟本王回府!”

    白羽眼巴巴瞅着,耽王爷不像杀神,倒活像个爹

    刚到坤和宫,就听见皇后娘娘跟人置气呢!八月份的尾巴,诸事大吉,宜吵架?牟未与王泇尔面面相觑,打算先侧面旁听一下,若是女人之间的吵架,两人还是先不忙进殿的好。

    “你好端端的闹什么?好好的世家公子要去参军?!”皇后王涖坤用着教训孩子的语气。

    “姐姐!哥哥班师回朝那天,铁血之师气动山河!哥哥是何等的天人之姿,器宇轩昂!漪博心向往之!”王漪博口中这个哥哥所指何人?耽王牟未不做第二人选。

    “爹爹为你在枢密院单设的职位,又轻省又安乐,你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寻死吗!”涖坤声音发颤,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漪博口口声声唤着姐姐,好姐姐:“如今这世道哪来的安稳度日,好男儿当如耽王,开基创业、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你也知道世道凶险?浴血兵魂不是儿戏!咱们王家还指着你呢!容不得你半分闪失!”涖坤越发激动,几乎嘶嚷!

    “漪博心意已决,官都辞了”我只是通知你,不是找你商量这种话,对谁都敢说,对姐姐不敢!

    为什么不敢?年轻人不是满嘴都是道理,很有道理的道理?但跟女人讲道理,尤其这女人是皇后牌姐姐的时候,不异于讨打!“反了你了!给我清醒一点!”涖坤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一物击中,没打着。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想动老子的人!”牟未急了,扔出爵弁挡下涖坤一掌!他一阵狂风似的卷进大殿质问:“他怎么不敢?一品大员何煛今天都辞官了,你看看,这是他的”

    “啊!”涖坤以为杀神大王扔了何太傅的大好头颅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看她!再没有小时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了!“别人怕我你也怕吗!”将涖坤从地上拉起来按到凤座上坐稳,牟未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想安稳顺遂,想仕途永济,但什么时候轮到你想?!”

    是啊!从来轮不到她想,世家女儿的一生若不在逆来顺受中虚度,便在挣扎抵抗中毁灭!“这不是王爷最乐见的?乐见我王氏登高易陨、落魄崩塌?”

    宫寒怨深,金殿如同牢笼锁住她的一生。牟未早不恨了,只觉得她可怜。“你自己选的!家族荣光什么的,呵!看看你这俩弟弟,一个干了十几年的伴读,一个在当什么编修!”她有多身不由己他就有多言不由心!他们只是习惯了红着眼睛说狠话!

    选择?涖坤满眼蓄泪,若今生可得重来,也不过重蹈覆辙!他呢?会否有不同选择?“阿未你是否”

    “爱过!”牟未转身离开,不再留恋。他恨的从来都是自己!实力不够能力不足,错憾终生!

    他一手一个拉着泇尔和漪博,他要把他们从这权利的泥沼拉出来!“以前身陷沙场,来日不可期,带走你们我做不到。现在不同了,我想护在翅膀底下的,谁也管不着!”

    这一刻泇尔领受到姐夫哥的不曾舍弃,而漪博只觉得王爷哥哥很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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